老大

以前的他…會踢桌打同學

第一次見到小辰的老師,她無奈地說:「有他在,我們就沒辦法上課。他不是發出怪聲,就是去惹怒別人、踢同學的桌子、拿走東西、打同學。許多家長都來告狀…」

我進一步想了解有關小辰的資料:「老師,聽說小辰這學期轉學過來時,爸媽早已離婚。小辰之前是和爸爸住,但爸爸並沒好好照顧他,還曾讓他放學後在外遊蕩?」

老師說:「我不太了解,小辰媽媽只大略提了一些。很多次我想和小辰談些內心話,他都不願意講。他看我的眼神就常帶著敵意,很不屑的樣子。我覺得他是一個武裝自己的孩子,拳頭是他的武器。」

我肯定老師的說法:「老師,你的關心小辰一定有感受到,只是他需要時間來確定我們對他的關愛。老師,辛苦了!」

 

首次見他…帶著敵意不屑

下一次安排了和小辰見面,小辰的表情果然跟老師形容的一樣。

我第一句話:「你好,貴性?」同時把手伸向小辰。

這般成人式的打招呼讓小辰好像有些措手不及。他笑了,大聲地回答:「姓王!」然而,接下來,我轉述老師讚美小辰的事,他臉上卻無任何表情,接連好幾個問話也是緊閉雙唇、搖頭、聳肩。在思索如何引起小辰的談話動機時,我注意到小辰是斜靠坐在椅子上、雙腳張開。於是我也調整了一下坐姿,從正襟危坐變為和小辰同樣的坐姿,聲調和手勢也開始不一樣…

 

注意到他…斜靠椅腳張開

「欸!有在玩『線上遊戲』吧?」用有點輕佻且帶江湖味的口吻。

小辰點點頭。

「魔獸?楓之谷?還是其他?」邊問還邊摔頭。

小辰嘴角展開一些微笑:「以前有玩楓之谷,現在不玩了。」

「為什麼?」

小辰開始說多了點:「我家沒有電腦,電腦在我哥住的地方,是我爸買給他的。」

「喔!為什麼他有你沒有?啊,你怎麼沒跟他住一起?」

「啊我爸媽離婚了啊!我爸會喝酒啊、打人啊!我哥去跟他住是要報復,用他的、吃他的,把錢用光光…」說到這,小辰笑更開:「他還娶了新老婆,我哥說醜死了!」

 

做他兄弟…打破他的屏障

原來小辰不是真正抗拒和人互動,打破他屏障的鑰匙就是要像兄弟或江湖味—這是他這幾年來的生存方式。於是,我拍了拍桌、略提高音量:「什麼?喝酒打人哦!用什麼打?我(用手指自己)聽聽看!」

「拿到什麼就打,衣架啊、我的玩具…」

「玩具?你爸買玩具給你?」

小辰大聲接話:「他怎麼會買!是我媽以前買的,他專門拿我的玩具搞破壞。」

「喔!你媽真好!」

「對呀!我們還一起去學直排輪。」

我又再次提高聲量,故意假裝沒聽懂:「什麼?你媽也學直排輪?」

小辰糾正我:「不是啦!是我媽陪我去學,有一排媽媽坐在那邊看小孩學。」

從對談中得知,除了分開住的那段日子,媽媽其實很關愛小辰;現在和媽媽住一起,雖然經濟條件不是很好,但這種平靜、不受威脅的日子,小辰很珍惜。只是過去累積了很多壞習慣和負向行為,一時間無法改變。

 

直接問他…為何要打同學

第一次見面,就和小辰談了很多家庭的事。接著,我直接切入小辰的在校行為問題。我同樣用當老大的口吻:「欸…在學校打同學喔?」

小辰也毫不掩飾:「對呀!」

「啊打到家長都到學校來了,老師都快保不了你了。你什麼事不爽一定要用打的?」

「因為以前我爸、我哥他們都是這樣對我啊!」小辰在家暴家庭長大,爸爸常酒後打人、哥哥原是受害者,漸漸也成了施暴者,小辰就變哥哥的出氣包。小辰在外遊蕩時也接觸到一些小混混,個子、年齡卻都比他們小的小辰,自然成為霸凌對象。

此時我站起來,故意用「七爺八爺」的步伐走到小辰前面,拿腳撞了一下他的腳:「那些小混混是不是這樣對你說:『幹啥?袂宋喔(台語,不爽之意)?』」

小辰點了好多下頭:「對對對。」

 

抓住機會…讓他懂得改變

我先大大底嘆了一口氣,轉用有些嘲諷的口吻問:「你知道用這種方式,最後的下場是什麼嗎?」

「我知道,最後被警察抓起來。」

「你說對了!有一天我到法庭為我出事的學生向法官求情。我說:『我的學生有在悔改,他想用功讀書,還請家教教他英文,希望以後能出國。』法官聽了,願意再給我學生一次機會。可是和我學生同夥一起去毆打別人的人,他們在法官面前不知悔過,且是屢犯,法官當場叫警察進來,你知道要做什麼嗎?」我作出拿出手銬的樣子。

「我知道,他們用手銬把他拷住。」

「對!當場收押!」看見小辰很投入、還一來一往跟我談話,我知道他的想法已在轉變。我抓住機會:「所以,小辰,你現在決定要怎麼做?」

「我要改呀!我媽也叫我要改。」

「那就對啦!來!Give me five!」

小辰和我give me five後,面帶微笑、步伐輕鬆地離去,一場像是老大訓話式的諮商竟讓我和小辰建立「有影響力」的信任關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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